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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琪:从影星到作家,以及她的传奇一生

2017年01月04日16:48 来源:澎湃新闻 关联作家:黄宗英 点击:

黄宗英这个名字是属于观众的,也是属于读者的。在芳华盛年,她以银幕丽影征服了万千观众,中年识世时又拿起笔杆丰茂读者的内心,如今92岁高龄的她容颜虽改才情未逝,将数十年的文章、书信集结成四卷《黄宗英文集》出版。


2016年的最后一天,《黄宗英文集》在思南文学之家举行了发布会,虽然原定出席的黄宗英因手术未能到场,但这场“跨越时空”的追星会仍吸引了一二百位中老年读者。曾为黄宗英做过专题的上海电视节目主持人曹可凡、文集的策划人李辉、诗人赵丽宏,以及黄宗英第二任丈夫程述尧与演员上官云珠之子韦然与黄宗英侄女阮丹青都来到了现场,他们从工作、生活回忆了黄宗英的多面人生。


曾在采访前留下遗书


黄宗英祖籍浙江瑞安,1925年生于北京,16岁时应长兄黄宗江信召到上海,在上海职业剧团打杂不久,在话剧《蜕变》中代戏上场。22岁时从影,先后主演《追》、《幸福狂想曲》、《丽人行》等影片,1949年后任上海电影制片厂演员,拍摄《家》、《聂耳》等影片。这位“明星” 从1946年就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从诗歌、散文、电影剧本,再到引起关注的报告文学《特别姑娘》《小丫扛大旗》《天空没有云》《没有一片树叶》等。


写作60余年黄宗英的作品不多也鲜有出版,在文集策划人李辉的眼中黄宗英是个极其特殊的作家:“她是一个成功从影星转为作家的一个代表人物,她很会写,80多岁住在华东医院时,还在《新民晚报》的夜光杯上写了一篇小文章《白大衣》,写得非常妙。”


李辉指出黄宗英每个时期的写作主题略有不同,本次文集也据此分卷:“第一卷写人物叫‘存之天下’,有赵丹、冯亦代等。第二卷是文艺叫‘小丫扛大旗’, 50年代的诗歌、电影,还有报告文学。第三卷是随笔,叫‘我公然老了’。第四卷,是她和冯亦代晚年的情书,叫‘重爱’。”


曹可凡曾为黄宗英拍摄纪录片,他称黄宗英哪怕到了晚年被病魔所折磨时,依然可以从艺术、文学中攫取强大的生命力,“我问她怎么写作,她说她是晚上睡着了醒过来,突然想到一段文字,就拿一个小纸条把文字写下来,再用大头针别在沙发上、床边上,所以赵丹还有他们家孩子经常一屁股坐在床上被大头针给扎了。”


赵丽宏认为黄宗英对中国影响最大的也许不是电影,而是她的文字。


“1960年代她写的那几篇报告文学,曾经影响了好几代人。《小木屋》1982年发表在《人民月刊》上,她写《小木屋》是对文学的一种赤子情怀。那一年是中国作家协会组织去西藏采风,黄宗英是这个团的团长。好不容易买到飞机票,准备回北京的时候,黄宗英突然宣布不走了,她说要去采访一个科学家。黄宗英跟这个科学家有一个约定,到青藏高原后要去看他。她跟这个科学家联系上,真的就留下来采访了,去前还写了三封信,这个信是什么?是遗书,她说自己要去青藏高原去采访,那里可能会碰到熊、可能会碰到野兽,反正就是以一种决心去采访。后来她跟西藏高原的这位科学家住在小棚子里,用三个月的时间写成一篇3万多字的报告文学,就是《小木屋》。”


李辉透露黄宗英在70多岁后又为《小木屋》去了次西藏,在他看来黄宗英就是这样一个满腔热情的人,“她就是一个永远充满好奇的人,什么都敢试,虽然不一定做得好。比如说上世纪90年代到了北京跟冯亦代先生结婚之后,她就是每天听英文,然后去学中草药学,她还有证书呢。” 


此外,黄宗英还是比较早下海的文人,1985年她离开了上海,到深圳创办一个叫都乐的文化公司,以及都乐书店。“为什么叫都乐呢?因为赵丹去广西时曾看过一个溶洞叫都乐,所以她用都乐作为公司、书店的名字,也是对赵丹的一种纪念。”但没多久,黄宗英的钱都被人中间给挪走了,关了书店后她又回到了上海,重新当一个写东西的人。


曾助上官云珠平反


也许是罗曼蒂克的性情才能滋养创作力,黄宗英的感情也像是本小说,十七八岁的时候黄宗英嫁给剧团的一个指挥,她当时不知道新婚丈夫有先天性心脏病,以及男方父母拿婚事“冲喜”的隐情,结婚18天后丈夫心脏病去世。4年后黄宗英嫁给了南北剧社的社长程述尧,但两年后与赵丹共同主演的《幸福狂想曲》,却把她的命运指向了新人。1948年初黄宗英与程述尧离婚,与赵丹结婚。程、黄二人解除婚姻后关系却很好,程述尧也于1951年与上官云珠结婚,据阮丹青透露姑姑黄宗英在与程述尧离婚后,甚至一段时间内把母亲留在了程家,黄宗英与赵丹结婚时程述尧的母亲还给了她一份陪嫁。


韦然回忆道:“宗英阿姨第一任丈夫过世后,她还到上海演甜姐儿,红过了这一段以后,她又回到北京去辅仁大学旁听。上课的期间就参加了我爸爸主持的南北剧社。我父亲当时是在中国银行做高级职员,有很丰厚的收入,他就用他的收入来支持这个剧社,团里有孙道临、黄宗江、黄宗英等等。后来黄宗英跟我父亲结婚,大概一两年后她到上海来拍《幸福狂想曲》就和赵丹结婚了,和我父亲的关系也就断了。断了以后,两家人并没有因为这个事情就形同陌路。我小时候是被送进上影的托儿所,每到星期六的下午回家星期一送进去。星期六下午我父亲常常没有时间接我,宗英家的阿姨把我和宗英家的孩子一起接到她家去,我父亲下了班再到宗英阿姨家里领我。那个时候我妈妈家也是高朋满座,这些演员都喜欢到她那里去吃个饭、玩玩,大家是像好朋友一样。”


“宗英阿姨和我妈妈都是上影的演员,她们两人的接触更多一点,宗英阿姨的那篇报告文学《心》完全是为我妈妈写的。她第一次见我妈妈是我妈妈拍《一江春水》,说我妈妈穿着乔其纱的旗袍、绣花的鞋,拿着檀香扇、戴着耳环,一身的珠光宝气,当时她觉得像她这种出身的演员跟我妈妈这样的人是两种人。但她后来改变看法,她们拍《乌鸦与麻雀》的时候已经成了好朋友。在《心》里面她写道,上世纪50年代、60年代的时候,她们演员要下乡体验生活,南方的冬天农村非常冷,我妈妈用细白布和丝绵缝了袜子送给她,她没想到我妈妈会做这么细的手工活。‘文革’结束以后我妈妈迟迟没有平反,那个时候我们到处去求告、去打听但是一直没有结果。宗英在1977年刚刚复刊的《人民文学》上发表了这篇报告文学,影响很大,这篇文章发表一年后,我收到了给我妈妈开平反大会的通知。”


赵丹去世13年后,黄宗英与冯亦代在1993年结合,李辉见证了黄宗英对最后一位爱人的温情:“1996年冯亦代突然中风,一句话不会说,也不会写字。最后黄宗英老师就住到病房里,买一块黑板,拿一个大纸,每天让冯亦代一个字一个字地画,然后拿一个录音机教他说话。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冯亦代所有话都会说了,也会写字了。所以后来黄宗英离开一段时间,冯亦代就写了一封很长的情书给她。”


“不靠谱”的黄家兄妹


黄宗英家往上是三代翰林的书香门第,她这代名人也很多,大哥黄宗江是著名的戏剧家、散文家,二哥黄宗淮致力于历史研究,三姐黄宗英和四哥黄宗洛都是著名演员,五弟黄宗汉成了革命干部,70多岁时又成了中国年龄最大的博士研究生。但用黄家后人阮丹青的话来说“他们都怪不靠谱的”。


“我们黄家上一辈是做翰林的,到了他们这代这老大退学,也没有任何好的理由,就是失恋,他受不了了。我爸爸退学到上海演戏,不仅自己去了还带着我姑姑去做戏子。1940年,我爸爸19岁,宗英姑姑15岁,就两个小孩就来到了上海。我爸爸知道我奶奶感到压力,爷爷奶奶都无法对我们家乡父老说实话,只跟外面的人说,老大在上海写作,有的时候也演戏。”


在阮丹青眼里,自己的爸爸跟姑姑总是率性而为,“他们俩不仅互相鼓励,还盲目支持,比如说我爸爸说要跟一个有两个孩子的女人结婚,我姑姑说‘好’,其实她都没有见过我妈妈就说好,这也是一种理解吧。我爸爸也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说当年他离开上海去重庆,当时他跟四个人住在上海一个亭子间里,我姑姑、我爸爸,还有几条汉子,把我姑姑留在上海,他就跟我姑姑说:我要到重庆去了,你这么小,我这三个室友都爱你,你嫁给他们三个谁都行。结果我姑姑真的就嫁了中间那个人。”


说到父辈往事,阮丹青还在现场向韦然道歉:“我记得挺对不住韦然的,我姑姑当年跟着赵丹姑父走了就不要他爸了,也是忘了把我奶奶从他们家接出来了。韦然有回告诉我,不光是我奶奶要他爸爸照顾,连我几个叔叔都还住在他们家。真的不靠谱!但是然后他们又变成特别好的朋友。”


曹可凡曾向黄宗英问起会不会别扭?黄宗英说:“其实我都忘了他是我的前夫。”

“这种话只有黄氏兄妹才说得出来!”阮丹青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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